洪城里 | 見?證:南昌第一只導盲犬的故事
來源: 江南都市報 | 日期: 2023年02月02日 | 制作: 江南小編 | 新聞熱線: 0791-86849110
江南都市報原創稿件
文/圖 趙瓊 高嘉欣 王欣雨
它叫史酷比,是一只通體白色的拉布拉多犬。它總是自帶明星光環,有人會特意在一號地鐵線和它偶遇,但是它的真實身份是南昌迄今為止唯一的導盲犬。

不同于狗在人們眼中作為寵物的存在,對于史酷比來說,工作將圍繞它的大半生。從來到盲人身邊的那一刻起,它會在8~10年的時間里與主人形影相伴,而導盲犬的壽命普遍不超過15年,幾乎在用大半生成為盲人的“眼睛”。
01.
南昌第一只導盲犬
——史酷比
“國際上規定,一個國家只有1%以上的盲人使用導盲犬時,才能稱之為導盲犬的普及。”
據江西省殘疾人聯合會數據顯示,截至2023年1月30日,我省視力殘疾注冊人數為126570人,南昌市視力殘疾注冊人數為12726人;我省的導盲犬數量為4只,其中南昌僅有1只。相對于龐大的視力殘障人士數量,導盲犬的數量可以說得上是十分稀缺。
一只合格“畢業”的導盲犬的培訓通常需要2~3年的時間,在此期間它們必須經過層層篩選。中國導盲犬大連培訓基地(以下簡稱“基地”)工作人員表示:“我們基地一年培訓出來的導盲犬數量在30余只,一批導盲犬的淘汰率在50%,意味著10只里面僅有5只可以留下。”
史酷比來自中國導盲犬大連培訓基地,由愛心人士捐贈給基地的拉布拉多犬。目前基地已經成功交付導盲犬297只,分布在全國26個省份。根據基地資料顯示,我省僅有3只導盲犬。據工作人員介紹,史酷比正是第三只來到江西的導盲犬,也是南昌第一只導盲犬。
一只導盲犬的培育期需要2~3年。如果想成長為合格的導盲犬,其幼年則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時期,預備隊員需要在2個月左右到1歲期間前往愛心寄養家庭,在愛與陪伴中健康成長,養成處變不驚的性格。這些都是從“預備生”成長為“優等生”的必備素質。之后,“預備生”則需要回到基地,通過基礎測評之后,進行10~18個月的導盲犬專業技能訓練。
在基地培訓的“預備生”需要經過訓練,它們需要學習各種口令,周圍出現其他犬只時,導盲犬需要克制天性不能分心。因為每天只進食一次,導盲犬只有在聽到指令后才能進食。面對劇烈的聲響、強光,導盲犬都不能有劇烈反應。由于訓練考核極其嚴格,也讓導盲犬的淘汰率極高。
據了解,盲人可以通過申請、排隊、訓練等程序,最終免費領取持證上崗的導盲犬。但是由于導盲犬培訓的淘汰率很高,基地現役數量稀少,如今申請領養導盲犬的盲人至少需要排隊三年才能獲得導盲犬。

江西省盲人協會副主席、一家盲人按摩館的館長陳智謀是南昌第一位成功申領導盲犬的盲人。早在10年前,陳智謀就通過朋友了解到導盲犬的存在,并通過網上進行申請。直到2020年,陳智謀接到大連基地給自己打來的電話,告知他可以來基地與導盲犬進行匹配訓練時,他才距離擁有一只自己的導盲犬近了一大步。但是完成導盲犬的申領并沒有這么容易——申請者還需要花費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與導盲犬進行磨合,且在基地接受考核并通過后,導盲犬才能跟著陳智謀回家。
實際上從外表看去,沒有穿戴導盲鞍的史酷比與普通的拉布拉多犬無異——它對陌生人同樣有著天然的友好,都會熱情地與人“打招呼”。但史酷比作為工作犬與一般寵物犬明顯不同的是,它并不喜歡亂叫,表現出的熱情也相對克制??芍灰牭街魅说奶柫?,它就能立馬進入工作狀態。
“比如,我是最近才知道小區門口有球形石樁障礙物,以前史酷比總會帶著我繞過去,走最安全的路;直到有一次,因為小區門口停了一輛貨車,史酷比帶著我在大門口駐足等候,這時我才發現門口原來還有石樁。”在陳智謀眼里,史酷比是一只十分優秀且聰明的導盲犬,它在工作狀態時總能出色完成導盲任務,完美地繞開障礙物,為自己的主人找到一條最適合的路。
5歲的史酷比正處于青壯年,有著旺盛的精力。其實,如果在非工作狀態,史酷比也偶爾會“調皮搗蛋”,也會像“孩子”一樣尋求主人的寵愛撫摸。在主人陳智謀心中,它是熱情的也是溫柔的“大暖男”。
02.
謝謝你
讓我的世界
有了更大的版圖
“它是我的眼睛,也是我的朋友,現在更像我的家人。”導盲犬必須24小時陪在主人的身邊。陳智謀覺得,現在他已經無法想象沒有史酷比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。
史酷比是家里的第六位成員。在它來南昌之前,陳智謀夫妻及兒女一家四口組成的小家庭還有一名特殊的成員——泰迪犬“麥琪”。雖然麥琪與史酷比現在同是家庭一員,但兩者的性格卻截然不同:麥琪生性更為熱情,見到有人來家里做客,它便第一時間撲上前去和客人親熱;史酷比則顯得有些矜持,它不會像小伙伴似的立刻沖上前“求抱抱”,而是會禮貌地在麥琪后面跟著搖搖尾巴,表達自己的高興。

日常生活里,麥迪和史酷比有著自己活動的區域,因為陪伴陳智謀,史酷比被安排在了陳智謀和愛人的臥室,而麥琪則在陽臺的位置。雖然麥琪總對史酷比有點“敵意”,但史酷比并不在意。偶爾,史酷比總喜歡逗逗麥琪,甚至還會“耍詭計”偷吃麥琪的狗糧。每天早上,陳智謀會帶著史酷比到樓下小區遛彎。出門之前,他都會先給史酷比擦拭身體。雖然看不見,但他總能熟練地將史酷比從頭到腳擦上兩遍。“基本上聞不到任何味道,在外面大家都夸它干凈。”陳智謀笑道。
在史酷比的喂養上,陳智謀也并不“嬌養”,大多數的食材是一些谷物類,以及自己蒸的南瓜、紅薯。在工作表現好的時候,陳智謀還會獎勵一些小零食。
陳智謀的日常行程就是按摩店、家構成的兩點一線。近5公里的路程,陳智謀除了需要乘坐地鐵,還得換乘一趟公交車;公交車到站后,他還需要步行一段距離才能到店……這條或許在普通人眼中并不復雜的通勤路線,對陳智謀來說,卻需要小心謹慎,全程集中精力不敢松懈半分。否則要么錯過站,要么偏離他熟悉的路線。以上種種擔心,隨著史酷比的到來一掃而空。

一戴上導盲鞍,史酷比就知道自己進入了工作狀態。出發伊始,陳智謀會揮起自己的右手,再發出“走”的口令后,史酷比才會聽令開始往前走;如果遇到障礙,史酷比則會停下步伐讓陳智謀意識到周圍有障礙物,小心慢行。乘坐地鐵時,史酷比會安靜地趴在他的身邊;即將到站時,熟諳線路的史酷比會提前起身站起,穩穩地引導陳智謀下車。
在史酷比的帶領下,陳智謀步行的速度并不慢。“史酷比出現后,我幾乎從來沒有走錯過。”說這話時,陳智謀拍了拍史酷比的頭。
在默契的背后,陳智謀與史酷比建立完全的信任大約用了一年的時間。在很長時間,陳智謀需要克服內心的不信任。
“剛開始也會想,一只狗真的可以那么聰明?”起初陳智謀還有一些不確定。在帶領史酷比走過幾次自己日常出行的路線后,它已經能熟練發揮作用。剛開始,陳智謀總擔心史酷比帶錯路,但隨著一次次的磨合,種種擔心漸漸消失。
抵達按摩店,卸下導盲鞍,也意味史酷比下班了。“史酷比真棒,謝謝你帶我回來!”陳智謀掏出準備好的獎勵食物。這時史酷比恢復了活潑的性格,它會叼起磨牙棒在一旁玩耍,甚至還會希望有更多人和它一起玩耍。
03.
你是我的眼
也是我的愛版圖
在沒有導盲犬之前,陳智謀主要的出行方式依賴家人的接送。“我也不愛出去,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家里,如果家人沒有時間,自己也不好意思有別的要求。”作為全盲視障殘疾人,盡管從小區門口到家里僅僅百余米的距離,可是陳智謀仍無法辨認出具體的方向和路徑。
史酷比的到來改變了陳智謀的生活。“有了它之后,我行走的范圍更大了!我可以去家附近的公園遛彎,也可以在小區樓下遛狗。”在史酷比的帶領下,陳智謀知道了小區里面有兩個涼亭,還有一個偌大的足球場。以往只能靠著聲音來辨別有什么環境,如今在史酷比帶領下,陳智謀打開了原本小世界的大門,對周圍環境有了更多的了解。

史酷比喜歡散步,每天到了點便會纏著陳智謀帶它下樓遛彎,沒辦法的他便會帶它下去。“有的時候它急了,還會帶著我跑起來,這種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。”這種全新的體驗讓陳智謀也十分享受。由于帶著史酷比出門,也讓更多鄰居認識了陳智謀,有更多人會主動和他聊天。
進入地鐵站后,當看見陳智謀牽著史酷比到來,地鐵的工作人員都會主動為陳智謀提供幫助,在下樓的時候幫忙按電梯,出站進行引導。有了史酷比之后,陳智謀能明顯感覺關注自己的人變多了,以及大家對導盲犬總是充滿好奇,甚至還有人專門來地鐵“偶遇”南昌唯一的導盲犬。
大多數時候,有著溫馴外表的史酷比總會得到大家的稱贊:“這真的是一只很聰明的狗狗”“它好漂亮啊”。陳智謀也十分樂意向大家介紹和導盲犬的故事。不過在外人眼里的“聽話”,陳智謀更愿意看作是史酷比“有規矩”。
對于外界的夸贊,史酷比顯得并不“在乎”,因為進入工作時的史酷比必須專注于聽從主人的命令,不再被周圍的事情所分心。在中國導盲犬大連培訓基地官網導盲犬介紹中提及:普通人遇見路上的導盲犬有“四不一問”原則,即“不呼喚,不撫摸,不喂食,不拒絕,及時詢問是否需要幫助”。
04.
導盲犬
對城市而言意味著什么?
陳智謀記得,第一次帶史酷比乘坐地鐵時十分順利。雖然此前地鐵的工作人員并沒有接觸過導盲犬,但當他們第一次接觸導盲犬時,并沒有冷漠拒絕,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乘客的友好態度都讓陳智謀感覺到:南昌這座城市,對于導盲犬是極度包容的。
在史酷比的陪伴下,陳智謀進過劇場、住過賓館、開過會、上過課、聚過餐,甚至還有過出遠門旅游的經歷……對于陳智謀來說,史酷比已經成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。感嘆于史酷比給生活帶來的便利,陳智謀希望有更多的盲人也可以擁有一只導盲犬,向更多盲人朋友進行推薦。
基地工作人員說,部分人對導盲犬存在認識誤區,甚至認為導盲犬是收費購買。實際上,基地所有導盲犬都是免費交付盲人使用的。對于其他視障人士來說,使用導盲犬最大的障礙是兩者之間的“匹配度”,其次則是由于國內導盲犬的稀缺,無法及時滿足更多人的需要。因此,基地會對申請的盲人進行嚴格的考察,包括盲人家庭居住環境、家庭成員的身體狀況以及盲人的獨立行走能力。
飼養一只導盲犬成本高嗎?陳智謀解釋,“一只導盲犬一個月開支是在幾百元,主要針對的還是生活有自理能力的人,這筆費用是供犬只吃食所需”。
導盲犬作為引導盲人出行的工作犬,極大地緩解了盲人的出行安全問題。當前除了導盲犬之外,工作犬在對殘疾人士的幫助已經有了更多的實踐,其中就有幫助聽力殘障人士辨識聲音的助聽犬。導盲犬與人類的關系,其實遠遠不只是陪伴和工作。狗狗作為人最忠實的朋友,絕大多數人將狗當作寵物來寵愛;而對于導盲犬來說,卻是將盲人當成大半生的寵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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